書摘|從日德照護保險、英國「孤獨事務大臣」制度 重思失智症的問題與解方

書摘|從日德照護保險、英國「孤獨事務大臣」制度 重思失智症的問題與解方
2023/07/21
作者/專欄

隨著年齡的增長,人們有時會忘記一些事情。其中常見的例子就是記得人的臉卻想不起名字的情況,這就是輕度失智症的開端。面部記憶和名字的記憶是不同的,面部記憶是透過從視覺皮層輸入面部、身形這兩個方面來進行記憶的。這種記憶是我們智人還是直立人的時代就有的,當遇到那張臉的動物或是有相同面貌的人類時,如果那個人很危險的話,就必須立刻逃離他才行;當那個面貌屬於友好的面貌或是同伴時,就可以和他「好好相處」,這是相當原始的記憶。除了記住長相這種原始的記憶以外,我們智人(Homo Sapiens)在進化的過程中開始展開社會生活,並建立家庭。然後開始可以識別「我們」(150人左右的集團)和「他們」,包括這些在內,集團逐漸變大,光靠臉已經無法記住許多事物了。

開始對話的時候,需要詞彙和文字來識別每個人,所以便開始為每個人命名。當我們像這樣成為智人並且開始對話時,我們人類就有了名字。因此,記住名字這件事與面部記憶相比要來得晚一點,作為我們大腦的機能,它透過額葉的記憶來編入我們的海馬體。所以忘記名字卻記得臉的這種事情,其實是極輕度的失智症的開端。我們會忘記的就是成為智人之後才出現的名字的記憶。

面部記憶是我們身為直立人和猿人時的更原始的記憶,更何況這些記憶是我們為了避免生死危險而發展起來的,所以才會不容易遺忘。失去這種記憶意味著失智症已經開始發展了。

忘記東西放在哪裡、忘記日期、同時做兩件事的話就會只做一件事情,然後忘記另外一件事情等,這種健忘和臨時想不起來事情就是輕度痴呆的開端。輕度痴呆就是輕度失智症,人一旦痴呆,即使是現在的醫療也無法治癒。不過要是能在輕度失智症的階段就發現並展開治療的話,那麼就可以讓失智症不要繼續發展,或是延緩它的發展。對於疾病已經發展成失智症的人,以現在的醫學、醫療是無法治療的。不能因為無法治療就丟著失智症患者不管,所以才會展開照護和處置。要是能適當進行治療、照護、待遇的話,就可以讓輕度失智症停止發展或是減緩發展的速度。透過實施適當的治療、照護、福祉,可以讓罹患失智症的人減少或消除B.P.S.D.症狀(問題行為等=拒絕、逃避、暴力等)。

少子高齡化的發展已經成為理所當然的事情,在當今的日本社會,家庭所能提供的照護能力已逐漸不足,所以厚生勞動省(當時的名稱)才會創立照護保險,並透過反覆嘗試來創建照護、處置的制度。創建照護保險的岡光前厚生事務次官,就是在這方面做得很好的人物。以先見之明建立了出色的照護保險制度,但是非常遺憾的是,他因為弄錯了出處進退而成為了被告。

照護保險的各種制度皆是以高齡者、病弱者、身體虛弱者為對象所建立的,而這些人幾乎與失智症相關。因此,對罹患有這些疾病的高齡者的治療、待遇、照護大多都是針對失智症患者的。岡光前事務次官所創建的照護保險制度其實參考了德國的制度,不過德國和日本的照護保險在制度上有相當大的差異。日耳曼人總是嚴格將事情分成兩種,例如黑白和正負。相比之下,日本人較喜歡模稜兩可,所以更傾向於黑白兩色和灰色這三種。創造過渡、中立、可逆性,創立15個服務類別(12個居家照護服務、3個入所服務)(表1),並加入需要照護、不適用以及需要支援這三種分類。在需要照護和不適用之間有著名為需要支援的灰色地帶,是一個不是正也不是負的模稜兩可的項目。這在現在也以需要支援 Ⅰ、Ⅱ的形式來持續著。

日本照護保險設立時的15種服務(創新照顧)

關於失智症,我們不可以忘記失智症不僅是一種身體疾病,也是一種心理疾病。心理和社會性都與心理疾病有關。失智症最大的原因就是年齡的增長,也就是高齡者大腦的老化。至於健忘的話,有興趣就產生記憶,失去興趣和動機就會產生健忘,失去興趣和動機就會促進健忘的發生。雖然這是動物學的基礎,但據說包括人類在內的群居動物,離開群體時孤獨的動物就會變得兇暴,並且因發狂而死。這一現象表明「失智症就是孤獨的疾病」。對於我們這些已經開始展開群體生活的現代人類(Homo Sapiens)而言,失智症就是一種孤獨的疾病。

通常如果我們是人類的話,只要進入群體(集團)中就會在身相方面都感到安心。不過老人(高齡者)會再三發生4種喪失,所以老人才會變得孤獨。

老人的4種喪失

1. 經濟能力的喪失…………因為不工作所以收入減少(因年屆退休年齡等)

2. 地位的喪失………………因引退而失去權力

3. 血緣的喪失………………父母、叔叔、阿姨、兄弟姊妹因高齡而死亡(配偶的死亡最為嚴重)

4. 朋友、認識的人的喪失…因高齡而過世(生病或死亡等)

就失去社會性方面而言,孤獨是相當可怕的。當一個人因為失去社會性而變得孤獨時,就會出現異常的行為和思考。

英國甚至設立了孤獨事務大臣,該位孤獨事務大臣Tracey Crouch表示:

‧孤獨是當今生活的可悲現實。

‧英國有900萬人以上經常感受到「孤獨」,其中有2/3的人表示「生活起來很困難」。

‧有20萬人的高齡者(65萬人當中)曾超過一個月都沒和朋友、親人交談過,而一個星期都沒和朋友、親人交談過的高齡者則有36萬人。

‧超過400萬人以上的孩童表示「很孤獨」並接受了兒童專線(諮詢窗口)支援。

‧因孤獨所造成的經濟損失高達320億英鎊(4.9兆日元)。

英國在2019年成立社會處方箋國家研究院,發展與運動、文化、藝術等面向的社會處方箋。(圖片來源/National Academy for Social Prescribing)英國在2019年成立社會處方箋國家研究院,發展與運動、文化、藝術等面向的社會處方箋。(圖片來源/National Academy for Social Prescribing)

日本雖然沒有孤獨事務大臣,不過日本社會也是同樣的情況。失智症正是這種情況下的產物。

壓力和不安一旦增加,交感神經就會感到興奮。當血管跟著變窄之後,大腦中循環的血液量就會逐漸減少。這樣的話,健忘的情況就會出現。失智症不僅是心理疾病,身體的疾病也會隨著衰老一起增長,失去社會性後便會變得孤獨,而孤獨感又促進了失智症,形成一種惡性循環。因此照護保險作為一種制度,已然成為以某種方式阻止這種情況發生的裝置和工具。

日本老年醫學會等處近期正在談論「人生最後10年的問題」。目前日本男性的平均壽命為81歲、女性為87歲,雖然位居世界頂點,然而不需要照護且自立而居、健康生活的健康壽命卻縮短了將近10年。這種從並非健康壽命的狀態(因疾病和接受照護的期間)到死亡之間的10年,已成為一個名為「人生最後10年的問題」的巨大課題。問題是在這期間內,無論是男性還是女性的老人,都是受到醫療、照護、福祉的服務生存下去的。作為阻礙健康壽命原因,第一名為失智症,第二名為中風,第三名則為衰弱(虛弱或衰弱),而第二名和第三名幾乎都是與失智症合併發作或是並存的,所以不管是第一、第二還是第三名,都是無法避免罹患失智症的。

從另一個角度來看,一項對日本高齡者約20年的追蹤調查(九大、久山町研究等)表明,約有80%的人在成為後期高齡者以後,ADL就開始降低,最終因臥床不起而過世。據說其原因多為失智症和衰弱所導致。因此,重要的是要想辦法應對失智症和衰弱,以延長健康壽命。為此我們需要從運動、飲食(適度地攝取營養)和復健這三個方面來改善。日本近年來少子高齡化的發展,其實是相當嚴重的。這不僅是發生在醫療、照護、福祉行業的問題,對於日本的政治、經濟、行政而言也相當嚴峻。這代表日本的將來、未來將十分艱辛。正如同大多數人所知,就像全球暖化等問題一樣,雖然對主旨本身並沒有反對意見,但到了與利害密切相關的具體問題上就當作事不關己。比方說,目前的現狀就是有許多人總是說些:「因為不是現在立刻就會發生,而是未來才會發生,所以自己不想參與」、「不是那麼緊急的事情」、「並非迫在眉睫的情況」等類型的話,實際上卻避而不談。我認為這個問題的嚴重性在於避而不談的人實際上都是高齡者。

厚生勞動省和日本人口問題研究所在最近的一項調查估計,2025年罹患失智症的患者將超過700萬人。也就是說,65歲以上的老人當中,每5人就會有1人罹患失智症。隨著年齡的增長,人們往往會變得孤獨,並且還會失去各式各樣的東西。我寫了關於「老人的4種喪失」的這件事情在越來越孤獨的過程中,會經常舉辦小學、國中、高中、大學等同學會和同期會,因為活下來會感到孤獨,所以老人便經常參與這種類型的活動。然後,在這種同學會和同期會所倖存下來的人當中,每5人就有1人是即將罹患失智症的人以及小洞性失智症的人。在失智症沒有根本治療的現在,我們可以通過改善生活習慣來期待一定程度的預防。目前針對失智症患者的治療、照護、福祉的應對、待遇、照顧和照護皆已制度化。事實上,照護保險法在其中發揮了相當重要的作用。

(節錄自:​《失智症的時代:家庭與地區的重生》 ,白象文化

《失智症的時代:家庭與地區的重生》


《失智症的時代:家庭與地區的重生》

作者: 吉水卓見

出版社:白象文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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