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何新的東西我都願意去嘗試,有嘗試就有回饋,邊做邊學,可能性會一直發生。
走入萬華大理街的蜿蜒小巷,昔日的蔗田糖廠風情不再,1923 年由施乾創設的「愛愛寮」則屹立不搖,從一處救濟弱勢乞丐的庇護所,到如今提供長輩尊嚴自主老後的棲息之地。「愛愛院」這塊百年招牌如何在新時代裡閃亮發光?考驗著第三代的接班人。
打從有記憶以來,愛愛院第三代、人稱「施秘書」的施定宏,從小就是在愛愛院大家庭長大,就像是孤兒院裡的王子,「外面人看我們是乞丐寮,他們很害怕,但我在這看到溫暖的那一面,這是外面看不到的。」社會歧視的眼光未曾令童年記憶變質,年齡相仿的孤兒都是他的玩伴,而看著因戰亂流離或身有缺陷的弱勢長輩,則讓他體悟人生的智慧。
翻閱愛愛院歷史,創辦人施乾原本任職於總督府,奉命調查艋舺地區的貧民生活,而心生惻隱,24歲時散盡財產買下艋舺綠町的土地,搭建草寮收容貧困乞丐,教他們清理身體、種菜養豬、讀書認字,學習自給自足。
施家對於長輩善行向來低調不張揚,直到施定宏回家接班、爬梳這段文獻時,才頓悟祖父思想多麼前衛,「24歲就有這思維,這觀念到現在也不落後,這就是不受時間挑戰的經典!」不僅如此,阿嬤施照子也不讓鬚眉,1945年面臨丈夫施乾驟逝、母國日本戰敗,她仍致力保住愛愛院,並奉獻全心全意直到2001年離世。年輕時對這段家族歷史無感,但隨著人生閱歷累積,施定宏感覺到祖父母輩傳承的精神如此強大。不過,回家接班原來並不在施定宏的人生選項裡。
離開網路業回歸家業
回顧學生生涯,施定宏趕上 90 年代的網路狂潮,習得一身網路業經驗,從美國第一大城紐約滿腔熱血地回台。「當初在紐約,我喜歡去唐人街買台灣報紙。離開大都會之後,鄉下哪有什麼報紙?但是用蕃薯藤就可以找到兩岸打飛彈的新聞。」施定宏描述回憶特別鮮明,他看到了數位浪潮對傳統紙媒的衝擊,返台後投入報業的數位轉型,為中國時報與聯合報兩大報推動數位電子報,也是台灣當時推動電子報的先鋒大將。伴隨報社數位轉型近 10 年,他深信傳統產業求變突圍的重要性,「求新」也成為人生中不可或缺的 DNA。
還來不及見證數位媒體大發利市,因為家中單傳,施定宏肩負繼承家業的責任,毅然決然扛起百年招牌,重新歸零再起,進入愛愛院之後,施定宏先從他所擅長的資訊專長做起,推動院內資訊化、建立資料庫、設立話務總機,走出一條不一樣的路。
危機感讓他憂慮求生
愛愛院不僅是台灣「第一個」收容乞丐的機構,更早在日治時期確立制度成為「財團法人」,1991年更成為台北市「第一個」民間自費安養機構,種種作為可說是時代的先行者,扛起招牌並不容易。然而,時代已經悄然變化,2004年施定宏回家接班時,對時代脈動察覺敏銳的他卻萌生一絲憂慮。
「長照各方面開始轉變,不完全是慈善,變成福利,我那時覺得,愛愛院有點『慢』了。」施定宏口中的慢,是指1997年《老人福利法》修訂,成為照顧機構受社會福利政策管理的開端,政策規範空間法規、人力要求等,不少小型老福機構不堪衝擊而倒閉,愛愛院差一點也無法倖免這場寒冬。「那時要符合建築法規,舊大樓也大幅修改。」施定宏將此歸功於團隊的努力,但許多機構便沒有這種幸運。
2004年愛愛院拆除舊院舍,預計新建「松柏樓」,從土地開發、空間設計、消防法規、無障礙設施到預算統籌,無一不令施定宏頭大。唯一欣慰的是,當時選擇以「養護」機構規劃空間設計,如今重度失能的需求高,台北市住宿機構床位更是一位難求,過去的選擇具有先見之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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